* 沒趕上一露吧2017年寒假五十題，但很喜歡這個題名，在此借用了m(_ _)m
* 文中的黑崎一勇是一嘰咕和露琪亞的孩子沒錯，只是沿用原著的名字
* 謝點閱，請輕拍~
01
黑崎先生的一天是從凍醒開始的。
空氣中冰冷的寒意從睡衣的下襬鑽進體內，高大的身軀瑟縮成一團，朦朧間連打數個冷顫，終於被自己的噴嚏聲驚醒。他睜開惺忪的睡眼，不意外地發現原本蓋在身上的厚被子已經消失了蹤跡──然後不意外地看到被子在身旁卷成了一坨，棉被縫隙間隱約露出幾撮細軟的橙金色髮絲。
──也不怕悶死。他好氣又好笑的挖開棉被，露出兒子紅通通的睡臉，鼻腔有規律地吐息著，微開的嘴角邊淌著兩滴口水。鬧鐘顯示六點剛過，他搓著鼻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，披上外套，一邊捏住鼻翼又忍下了一個噴嚏。
預約設定的電子鍋冒出濕潤的蒸汽，他打開鍋蓋，剛煮好的白飯顆顆晶瑩，清香撲鼻，他闔上眼睛深吸一口暖烘烘的熱氣，感覺全身細胞漸漸蘇醒過來。隨手抄起旁邊木飯杓把白飯拌了幾下，再次闔上電鍋，他進浴室裡洗把臉，仔細剃乾淨下巴參差的胡渣，回到廚房開始準備早餐。
平底鍋裡的油花滋滋作響，小香腸和太陽蛋裹上可口的焦黃色，他提起平底鍋，把香腸和煎蛋倒進餐桌上的一隻白瓷盤裡，盛好一碗熱騰騰的白飯，這才關掉抽油煙機，走進臥室叫兒子起床。
「一勇，起床了──」意思意思的口頭呼喚幾聲，眼見兒子雙眼緊閉呼吸平穩，絲毫沒有要蘇醒的跡象，他也不客氣地將雙手伸進棉被裡，摸索到胳肢窩就搔癢起來。「起……」
「哇！」兒子像預演好的一樣從枕頭上彈跳起來，立刻縮進角落裡，用棉被把自己裹得嚴實。圓滾滾的棕色眼瞳驚魂未定，軟糯童音抱怨十足地喊了聲：「爸──」
黑崎先生忍俊不禁，不顧兒子戒備的眼神，伸長手臂揉揉一勇亂蓬蓬的頭髮，將一件毛線外套拋到床上。
「快起來吃早餐，島田太太馬上就要來了。」來幫傭的島田太太是一個微胖的中年婦人，每天早上都來照顧一勇吃早餐、幫一勇做便當，送一勇到幼稚園去上學，放學後再接他回家，煮好晚餐陪他等爸爸下班。因為幼稚園的上課時間是八點，黑崎先生每天七點就要出門，搭將近兩小時電車到東京市立醫院上班。
七時正，黑崎先生一面單手扣著襯衫扣子，一面拎起熱水壺，把熱水沖進馬克杯裡。一勇睡眼惺忪地用毛巾擦臉，從冰箱裡抱出一瓶紙盒鮮奶，倒進玻璃杯，又往黑崎先生的即溶咖啡裡倒了一些，拿起茶匙小心的拌勻。
島田太太進門的時候，一勇正抓著叉子，坐在餐桌前與他的早點奮鬥，他高興的朝島田太太揮手：「阿姨早安──」黑崎先生剛打好領帶，手臂上掛著西裝外套，也微微一笑打了招呼，舉起馬克杯將咖啡一飲而盡，走到玄關邊。「不好意思，今天也麻煩了。」
島田太太胖敦敦的身體擠在小玄關裡，將脫下來的鞋子整理好，一面用手帕擦著額邊冒出來的細汗，細聲嚷道：「黑崎先生別這麼說。哎，黑崎先生還沒吃早飯吧？你又喝即溶咖啡了，太甜了你不喜歡的嘛──要不你等一會兒，我幫你煮黑咖啡。」
黑崎先生笑說不用，轉身交代一勇要乖乖聽話，島田太太本來還想說些什麼，看看時間，連忙側身讓出玄關，放他出門趕地鐵去了。
島田太太歎口氣，走進廚房裡，開始準備一勇的便當。「黑崎先生真是的，每天這樣早出晚歸，還不好好吃飯，身體怎麼受得了哇……」喃喃念著拍了拍一勇放在餐盤邊的小手，「還是一勇最乖了，乖乖吃飯，鮮奶也要喝光光哦。」一勇吞下一個小香腸，看向便當盒裡的青椒襄肉餅，眨眨眼睛。
「我不喜歡青椒……」
「哎呀不能挑食，才會長得又高又壯啊。挑食會長不高哦。」
「媽媽也不喜歡青椒。」他噘起嘴，「爸爸也說，媽媽是因為挑食才長不高。」
島田太太手上的動作一頓，接著俐落地打開電子鍋，把白飯盛進便當盒，撒上香松。一勇低頭吃掉最後一口煎蛋，突然抬起頭，快樂地說：「對了阿姨，今天是禮拜五吧？」
「對。」
「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個禮拜五嗎？」
「是呀。」
「那阿姨，今天放學妳不用來接我喔。」他捧著鮮奶喝，嘴唇上沾了一圈牛奶鬍子，露出滿足的笑容。「今天媽媽會來接我。」
島田太太看著他，低頭把便當盒裝進餐袋裡，掏出一張面紙，彎下身輕柔地幫他擦拭嘴巴。「一勇吃飽了，我們就出門上學囉！」
02
電車急駛過東京近郊的景色，整齊排列的房屋從窗框中一閃即逝。
人們像沙丁魚一樣擁擠的占滿整個車廂，黑崎先生一手握著扶把，一手拿著手機流覽晨間新聞。早晨的空氣讓眼睛有些酸澀，他闔上雙眼休息一會兒，再望向窗外明亮的景致。
一瞬間，彷佛看見一點飄動的黑色，翩然宛若蝴蝶飛舞。
腳下一滯，電車到站，廣播響起機械性的女聲，他眨眨眼，跟著人潮魚貫走下月臺。
03
「早安，黑崎醫生。」
「黑崎醫生，藤原主任請您過去一趟。」
「黑崎醫生，703號房的病人……」
「黑崎醫生，請在這裡簽名。」
「黑崎醫生……」
「黑崎醫生……」
04
對於東京市立醫院來說，這算是一個平靜的午後。
年輕的護理師小川捧著一迭文件走進家醫科，看著小白板上的請假紀錄。
「咦，黑崎醫生──」
護理長正坐在辦公桌前，跟人事室組長討論護理師的出缺席情況。她看了小川一眼。「黑崎醫生晚上請假，石田醫生代替他值班。有急事嗎？」
小川搖搖頭，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。「只是覺得很意外，黑崎醫生竟然會請假。」
護理長聳了聳肩，「他去接兒子了。」
「──咦！黑崎醫生竟然有兒子！」
「有啊。他兒子都五歲了。」
「天哪，要是我們科內其他人知道了，她們不心碎才怪……」小川露出晴天霹靂的表情，語氣裡多了幾分惋惜。「從來沒看過黑崎太太呢，真好奇是怎麼樣的人。」
「啊、不過，」人事室組長從一迭出席紀錄中抬起頭，臉上帶著三分困惑。「黑崎醫生並沒有結婚喔。證件上的配偶欄是空的。」
「咦、咦？」
05
當黑崎先生趕到幼稚園門口的時候，路燈已經亮了起來，他撥開袖口，就著微弱的光線看一眼手錶，七點十分。
幼稚園下課的時間是下午四點，延長保育最晚到七點鐘。
白天充滿歡快笑語的幼稚園，現在只是安靜地佇立在夜幕中。
正門的柵欄已經關上，但他遠遠地就看見門口那顆橙色的小腦袋，嵌在欄杆的縫隙間，不住朝外頭張望。
父子倆目光對上的瞬間，一勇明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。
他感覺心臟無聲地揪緊，不動聲色的加快腳步，柵欄門後冒出了一個人影。是兒子班上的松本老師。松本老師看見他，顯然有些驚訝。
「晚上好，黑崎先生。今天比較早下班嗎？」
黑崎先生走到柵欄邊，低頭表示歉意。「不好意思，給你們添麻煩了。」
「請別這麼說，」松本老師推開門，笑著摸摸一勇的頭，「一勇今天也很乖哦。」一勇背起書包，走到門外牽起黑崎先生的手。
「黑崎先生，今天……」松本老師看著黑崎先生，彷佛欲言又止。「……沒什麼，請別在意。拜拜，一勇，明天見囉！」
揮著手目送黑崎父子離開，松本輕輕歎了口氣，轉身回到教師辦公室。隔壁班的增根老師正在整理孩子們今天的畫圖作業，桌面攤開的紙張上佈滿了青澀而繽紛的筆跡。
「一勇回去啦？」
「是啊。」
「是媽媽來接他嗎？」
松本坐下來，動手幫忙整理畫紙，再度歎一口氣。「當然──不是。」
增根不意外似的哦了一聲。「那是島田太太？還是遊子小姐？還是上次那個黑頭發戴眼鏡，看起來很冷漠的……好像叫石田？」
「都不是，是黑崎先生。」
增根抽出一張畫紙，上頭用粗糙的線條畫了一張人臉，黑色過肩的長髮，膚色的圓臉上有兩個深紫色的眼睛，紅蠟筆勾勒出溫柔的笑容。落款歪歪斜斜地寫著「黑崎一勇」。
松本露出困擾的表情。「那孩子啊，每到月底就會說媽媽要來接他，然後一整天趴在門邊等啊等的。今天也一樣，看他期待了一天，最後卻那麼失望……」
「吶，他媽媽真的會來嗎？」
「一次也沒有來過呀。而且，當初黑崎先生帶一勇來註冊時，我看過他的證件，黑崎先生並沒有結婚。」
增根看著一勇的圖畫，沉默了一會兒。「但是我記得，當初辦入園式之前，一勇也說過他媽媽會來參加的，後來只有黑崎先生到場，一勇好像很難過。」
「我也不知道，我跟園長在猜──」松本接過增根手上的畫紙，壓低聲音。「──也許，沒有這個人呢。」
「……那樣的話，一勇太可憐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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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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